李澤言×你||但求一顧
食用注意:
1.OOC屬於我,可愛屬於李先生跟你們。
2.這是我拿手的題材,你們說是刀還是糖?
3.邏輯廢,語死早,每天被老師追著跑。
4.好吧這可能算是把刀(頂鍋蓋)
5..我決定我要打個tag,方便以後找ᕕ ( ᐛ ) ᕗ
確定都可以接受就往下看吧,麼麼噠<3
那天你離開得毫無預兆。
──不對,或許是有,只是沒有人意識到那會是你待的最後一天。
那天你特別沉默,你拿著一疊的紙在公司裏頭燒。
你的員工們以為你又抽風了,連忙跟你說這舉動晦氣。安娜也憂心忡忡地問你還好嗎,你搖搖頭,和她說,你只是燒掉了你的心。
而你的心在那疊紙上。
安娜把這事告訴了魏謙,而魏謙則告訴了那個男人。
他想了想,自己似乎最近沒有做什麼能造成使你如此激烈舉動的事,決定打個電話先確定你沒事。
你沒有接電話。
他讓魏謙打電話到你的公司找你,安娜告訴魏謙,你已經先回家了。
反常。
那個男人皺了皺眉,揮手示意魏謙不必問下去了。他收拾了一下桌面的文件,決定提早下班。
/
男人心裡有些止不住地焦躁。
推開家門,他看見你正坐在你們一起去買的懶骨頭上,翻閱著相冊。
你聽見了門口的動靜,抬頭看了看時鐘後又驚訝地看了男人一眼。「李澤言,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?」
「你好意思說我?」他的眉頭深鎖,絲毫沒有因為你的從容而鬆懈下來。「你們公司也沒這麼早下班吧。這麼混,對得起我的投資?」
你愣了愣,然後開懷地笑了起來,「偶爾早退一下,不這樣、底下那些人聘來做什麼?如果我不在就沒辦法跑流程的話,就算有你的投資也遲早會垮的。」
「你這是在詛咒自己的公司?荒謬。」
你笑瞇瞇地朝著男人張開雙臂,「抱一個?我的寶貝總裁。」
「討好是沒用的,你自己老實交代吧。」男人一臉嫌棄,卻又在換好室內拖時走向你,站著讓你抱。
你抱著他的腰,撒嬌地蹭了蹭。鼻間都是對方的味道。
「沒事,只是喜歡的角色被官方發便當了,我有些難過。心情有些調適不過來罷了,很快就會好的。」
幾分真幾分假早就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眼前的人。
「幼稚。因為這種無聊的小事、你看你增添了多少人的麻煩?大驚小怪,這麼脆弱好意思出社會混,不過也就如此。」他嘴上說著這樣的話,神色倒是柔和了下來,他安撫地摸著你的頭,任你在他身上撒野、把他的西裝蹭皺。
「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,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抑制住自己的難過。」你苦笑,把臉埋在對方懷裡不打算抬頭,「我太喜歡他了,這樣的結局我很難接受。」
「『太喜歡他』?我怎麼不知道原來我投資的製作人還有出軌的傾向。」
你失笑,「我最喜歡你了──最愛的是李澤言,這樣行嗎?可別吃醋啦!」
「無聊。」
「喜歡你哪裡無聊了,我就是特別喜歡你、怎麼著?」
「……我說的不是這個。」
逗弄了一下戀人,你才抬頭看向對方。
李澤言的黑眸對上你的,漆黑如鴉羽的顏色,裏頭映著你的身影。看似是堅不可摧的黑鑽,卻是令人耽溺其中的溫柔。就和這人一樣吧?總是看起來那麼嚴格,實際上卻也是比誰都還要縱容。你不禁心想,這個角度大概也只有自己能看見吧?有誰能這麼靠近這個男人?真好,此時此刻他屬於你。
「懟懟。」你戲謔地喊著他的綽號──你們在私下偷偷取的──看他一瞬間又皺起的眉,「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看相冊?」
李澤言一直都知道你和你的小夥伴戲稱他叫「懟懟」,而周棋洛、白起和許墨則是「萌萌」、「飛飛」、「撩撩」的這事,你也曾經試探性地用這個暱稱喊他,他沒有生氣、只是有些不滿地瞥了你一眼。
這次也亦然。
「椅子被你坐走了。」他沒有拒絕,但是陳述了一個事實。你們的客廳在你的執意底下,打造成一個溫馨的環境──好吧,李總其實是一點意見也沒有,任你折騰。懶骨頭的旁邊是沙發,但從沙發要看見懶骨頭的視角又有些不便利。他拍了拍你還環在他腰上的手,「起來。」
你乖順地放手,拿起壓在腿上的相冊後起身。
他把你轉個角度抱起,坐到懶骨頭上,而你坐在他的懷裡。
「?」你驚訝地回頭看他。
「咳,不是要看相冊嗎。」他正經地咳了一聲,通紅的耳朵卻背叛了他。
你有些好笑,李澤言捏了捏你的耳朵作為你笑他的懲罰。
腿上的精裝相簿是你之前意外在家裡翻到的。徵求過男人同意後就拿來裝相片了。
「你看,這是我和周棋洛在便利商店預見的時候。我們因為想拿同一包薯片而認識了。」你指著某張你和大明星的合照,開始瞎扯起來。「我那時候就想啊,我把我自己拍小一點、回頭讓那誰把我P掉,我就可以盜印這傢伙的照片去當周邊了。」
「唉,可是誰讓他看起來那麼太陽,我只好把我的陰暗想法給收起來啦。」
「……你能不能有出息點。」李澤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。
「愛上你是我這輩子最有出息的事。」你不置可否地說了句。「然後這張,和許墨第一次合作時拍的,那時候他可真是救了《發現奇蹟》的收視率,回頭想想、也是該好好感謝他。」
「……投資?」
「哎你那時不就是還在考核我嗎,這收視率就算要我昧著良心我也無法稱讚你啊。」你回頭親了男人一口,「別生氣,嗯?」
「沒有生氣,不要順道糊口水在我臉上。」男人把臉靠在你的衣服上蹭了蹭,「幼稚。」
「你嫌棄我的口水?」你故作震驚地高呼,然後又把注意力投回相冊上。「這張是搭學長機車前拍的,學長騎機車可真好看。」
李澤言這下真有些不高興了。「我以為這是『我的』相簿,而不是那群渾蛋的。」
「我把所有有紀念價值的照片都放進來啦,你的也有、還更多。」你靠在對方的懷裡,輕聲說道:「你是最有價值的。」
你將相冊翻頁,某張照片吸引了男人的目光。
「這張?」語氣裡帶著疑惑,伸出手指著。「怎麼會有這張?」
你歪頭想了想,恍然大悟地說:「這是之前你故意站著等我去撞你的那次,旁邊有狗仔、被我發現、我就搶走底片了。拍得還挺不錯的,不是嗎?」
照片裡你的臉沒有被拍到,男人的臉倒是拍得挺清晰。他的目光那樣專注、帶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溫和,臉上有些笑意,像是滿意對方的投懷送抱那樣。陽光灑落,照在男人好看的臉上,一切就像是畫中、美得不切實際。
「勉勉強強吧。」他咕噥著。
你們又翻了很多張照片,你開始不再挑著其他人的照片做回顧,而是單指他的、你倆都有的,用著這些照片慢慢回憶起你們經歷的過往。
那些哭笑不得的生日、雨天的誤會,他告訴你下次不要再理會那些無謂的留言、他被貓咪包圍著的相片也有。那是你們過去的一切。所有的、鉅細靡遺的一切,毫無半點遺漏。
你像是從這一幀一幀的照片裡再次經歷過那段與他相知、相識、相愛、相認、相惜的日子。
你們笑過,你們也吵架過;你們哭過,你們也冷戰過。你花了很多時間,慢慢地靠近這個男人,他也花了很多時間,一點一滴地融入你的生活。你們難以分割。已經是深入脊髓的自然,你的世界裡有他,他的世界只有你、只是你。
所有的美好啊。一切靜好,安穩。
若能讓你選擇用什麼來交換此時此刻的安好,你會怎麼選擇?
你突然想到一句,過去從書裡看過的話。
──或許美好的事物都是一樣的,盛開時愈是艷麗,零落成泥時就愈是悲愴。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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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們談這些相片談到夕陽西下,月色照耀時,你的肚子發出不甘寂寞的聲響。
「李總,我餓了!」你故意擺出一副嬌憨的姿態,「我要吃布丁!布丁!布丁!」
他嘆了口氣,捏了捏你的臉,「別鬧。先吃飯、才有甜點。」
「講好了喔,我要吃你做的布丁!」你笑彎了眼,他的溫柔和嚴厲都讓你深深喜歡著。
「我什麼時候騙過你?」
「唔,說你不喜歡我的時候?」
「……不可理喻。」
「彼此彼此。」
「你是不是不要吃飯了?」
「噫我錯了!」
有時候你會深深懷疑,這個男人到底是正職總裁兼職廚師,還是恰好相反。
就像此時此刻,男人做了整整一桌的菜──你總是為男人的廚藝而感到驚艷,或許這也是為什麼你一直都是個廚房殺手的原因,天賦點也就這樣而已、通通給了男人,你當然一點也不剩。你突然想到那幅畫,那幅有著叛徒的畫。不,你想,他們的飯菜才沒有這麼好吃。
「吃飯還走神?」李澤言不滿地哼了聲,見你一副已經神遊天際的模樣,心底的不安又漸漸升起。
「……不,我只是在想,或許我不會做飯是有原因的。」你抬頭,一臉認真地看向自己的戀人,「有你,我還學做飯幹嘛?」
「不要為自己的愚蠢找藉口。」他的耳根微紅,「小朋友已經抱怨過很多次,不想再吃外賣想吃你做的食物。」
你想起那個你和他一起養的那隻綠色小青蛙,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,「那可不行,我還捨不得毒死他。」
你慢慢地吃著盤裡的食物,討厭的胡蘿蔔被你一一挑到男人的盤子,男人不贊同地看了你一眼,又默默吃掉了那些被你夾過去的食物。你從來都不否認自己有些嬌氣,但這些嬌氣也要有人捧著、這個男人,明明完全可以不用委屈自己的,卻一直都如此細膩的待你。這要人怎麼捨得下心?
你說不清現在是怎麼樣,你的心底仍是有根刺,他刺得你心口發寒。你貪戀此時此刻的溫馨、你想一輩子沉浸在他帶給你的溫暖,任憑外頭的天如何嚴峻,在這、在這有他的屋簷底下,什麼都煙消雲滅,只剩他給你的那些安心,那些呵護備至。你還是有些慌,這到底算是一種背叛,哪裡不是呢?
如果可以,你想就此溺死在他的黑眸裡。
那裏沒有寒冷、沒有悲傷,只有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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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在半夜裡醒來──或許該說你一直都沒有睡著。
李澤言今天也是被自己嚇著了吧?嘴角忍不住地揚起一個弧度,抱自己抱得死緊。
你抬頭,仔細看著男人的臉龐。他睡著的樣子比醒著時更無害些,似乎夢到些不大好的事,眉頭仍是皺著的。你心疼地伸手輕撫他的眉間,將那塊隆起撫平。那人像是感覺到你的溫度,幾不可微的蹭了蹭你的手。夢中的他看起來那樣脆弱,讓人完全無法將他和清醒時那個說一不二的總裁劃上等號。
你就像是要把男人的一切都刻入心底那樣的專注,像是要把對方從皮到骨的一切都映入心底、從此銘記一生,那樣的仔細,如果可以,你真的希望時間永遠停在此刻。
你多麼希望他沒有Evol。
可惜他有。
即使倒過來,他也擁有。
「……對不起。」你苦笑,輕輕地挪開他的手,自他的懷裡起身,換上了枕頭。他好不容易平撫下來的眉又再次皺起,不滿的樣子。你靠近他的額頭,在他的眉間映下最後一次的親吻。虔誠、不帶一絲情慾的,你像是在祈禱,像是在膜拜你心裡的神、那樣的聖潔。
「我也想在你醒時和你告別的,但到那時你就不會放我走了吧。」
「我也想陪著你的。」
「願你一生幸運相隨、安好無憂。」你低聲說,看著睡著的男人,你自嘲地笑。「願你早日遺忘了我。」
/
李澤言睡得並不好。他一直覺得心慌,好像有什麼就此離開他的生命一樣。
他驚醒,懷裡空無一人。
他看了看床邊的時鐘,兩點半。
起身,心底那種不安如河水漫延,「……你在哪裡?」
他喊著你的名字,從臥房走出。
沒有,這裡沒有、這裡也沒有,他煩躁地拿出手機,撥打你的電話。
「……您撥的電話沒有回應,請稍後再撥,謝謝。Your……」
他在床舖的角落找到你遺落的手機。「該死,去哪了。」
他記得你今天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提早到的工作,何況是這個時間。他匆匆套上一件毛衣、換上休閒褲,開著車打算去找你。
沒有,這裡沒有、那裏也沒有。該死,到底去哪了?
他在路上遇到熬夜工作正要回家的白起,「……你有看到她嗎?或是感知到她在哪裡?」
他的著急慌亂讓白起也有些慌起來,風自然帶不回有你的信息,你的世界裡沒有他的風。白起調出了你手鍊追蹤器的訊號,也是查無訊號,白起皺眉、聯絡了也是剛下班的周棋洛讓他幫忙查,周棋洛直接駭進了追蹤器,得出的結論是被什麼他們難以突破的東西給阻擋住了。他們想到了許墨,許墨告訴他們,這事他也無能為力。
他只知道,他大概明白這是為什麼。
李澤言失了平時的冷靜,焦躁逼得他在憤怒的邊緣游移、他抓住許墨的領口,因著壓抑而低啞如烏啼的聲音刺得在場的另外幾人有些不適。「許墨,告訴我。」
「呵,李大總裁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不知道去哪了,可笑不可笑。」許墨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,沒有絲毫恐懼,相似的黑眸不含一絲情緒。
「許墨!」白起不贊同地喊了聲。
許墨移開了視線,嘲諷地開口:「她只是離開了這裡,離開這個有我們的世界。」
「離開這裡?」周棋洛有些不可置信,「許墨你睡糊塗了吧?」
「她能去哪?」李澤言瞇起雙眼。
「回她該回的地方。」
/
許墨告訴了他們,關於這個世界的法則。
關於Evolver、關於一切。沒有人意外他知道得這麼多。
這裡和你的世界,並不是同一個。你不曉得是出於什麼原因,離開了這裡、歸期不定。或許很快,或許從此不再出現。唯一能確定的只有,你和他們從來都不在一個次元,你能參與他們的世界,他們卻無法靠近你的。這是世界的法則,由你的世界所訂的法則。用修仙一點的說法是:高階位面和低階位面之間無法破壞的定律。
李澤言並沒有放棄找你。
即使聽了這段話後。
你說過愛他。李澤言在心底想著,若是那時自己醒著,必定不會允許你就此離開。何況還是這樣毫無聲息地走,沒有人明白為什麼、也沒有人曉得歸期的離去。
他願意為了你這一份愛,你說的「最愛的是李澤言」這句,付出所有、傾盡一切,只為尋得你的一次回首歸來。
「……壓下她不見的事。派個能信任的人去整形,費用我出,去扮作『她』。」
「可是總裁,這樣畢竟、」魏謙話還沒說完,就被打斷。
「我說去。」李澤言抬頭,眼睛布滿紅絲,「她的公司不能一日無她。」
/
沒有你的世界仍是運轉著,李澤言仍舊是天天尋找著你,希望能得到你的一絲消息。
他等到了。
「好久不見了,爸爸。」已經擁有人形的綠髮少年坐在沙發,向李澤言揮手。「想我嗎?」
李澤言微微地瞪大眼,然後又挫敗的閉了閉眼,將所有情緒隱藏在愈發深沉的眸中。「小朋友。」他輕喚著這個當初由你所取,惡意滿滿的名字,「你怎麼在這?」
「唔,例行旅遊?爸爸你知道的,就跟平常一樣。」少年聳了聳肩。
「那你也不該到這。太遠了,她也不在了。」
「我知道啊。」少年像是完全沒有被李澤言的冷淡給影響到一樣,「她有和我說。」
「你們?!」李澤言覺得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懸空,「……我早該想到的。」
少年無所謂地打了個偌大的呵欠,「行了,我累了、等你很久,合個照我就要回去了,她說今天要做飯。」
「她做飯?合照?」李澤言皺眉,「你合照不是為了帶回給她看的嗎?她現在連這裡都不願意來了,怎麼可能願意看到我的照片。」
「爸爸,你是不是傻?她說愛你,就是愛你。這點到現在還是沒改變過。」
「她說做飯,是因為你不在她身邊了,她只好自己學會做飯。雖然還是沒有很好吃,但也過得去。」
那你大可以回來、回來這裡嚐自己做的飯,李澤言忍不住在心底想著,為什麼不願意回來?寧可讓自己去學那麼不擅長的事,也不願意回到自己的身邊?
家書值千金,而相聚又值多少金?
恐怕是多少個華銳也不及的價錢了,李澤言苦笑,你是無價之寶。
少年果真合完照就跑,連一點讓李澤言多說句話的時間都不給。
既然愛,那又為什麼要離開。
/
他的堅持數十年如一日,他從未放棄過尋找你。
作為能操控時間的Evolver,他對時間的敏銳度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。
有一日他突然發現,所有人都沒有變老、容貌壓根沒有變過。他去找了許墨,讓許墨去查那些弔詭的地方。就連醫院癌末患者的癌細胞,每天都在固定的位置、活性、濃度,絲毫不變。
他不禁又想到,關於這個世界其實是為你而起的事。
你不在,縱使世界再怎麼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地運轉,終究是不完全的。
缺了你,世界不再完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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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久了,像是凌遲一般的折磨。
他還沒等到你,先等來了某個名為小朋友的少年再次來到。
小朋友看起來很虛弱。
「那是因為我的世界毀滅了。」小朋友聳肩,卻沒有了過往那股調朝氣,「我也很快就會消亡了。」
「……她也放棄你了嗎?」
「不,嚴格來說,是我要她放手的。她原本問我願不願意讓她的姪孫照顧,我拒絕了。」小朋友像當年那樣,慵懶地打了哈欠,「畢竟我是為了她而存在的,沒有必要為了活著而換了所屬。我也只是在離開前來跟你打聲招呼,父子一場、雖然至今我仍認為你是個便宜老爹──專門給黑卡的那種。」
李澤言回想起自己一開始對人形的小朋友苦手時,竟一時慌亂直接給了對方黑卡、得來小朋友和你一臉懵逼的過去,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。卻在想起仍是未見你蹤影時,那抹弧度頓時消失殆盡。
「閉嘴,小朋友。」
「這麼說來,也不知道你們最後會是怎麼樣呢。」小朋友被李澤言逗笑了,「行啦,爸爸掰掰啦,兒子我要先走了。」
世間一切分別始於相遇、所有羈絆絕於一詞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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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最後還是打開了那個、無論你換了多少台手機,仍是存在的遊戲。
你輸入你的帳號與密碼。
「反正都要走了……遠遠看一眼也好。就當是了了如此多年的遺憾。」你輕笑。
熟悉的世界。
那個你曾經付出青春、伴他成長的世界,那裏有你珍視了一輩子的人;有你願意為之將一切拋棄的人;有你為他而離開的人。
你的世界沒有對你有絲毫優待,臉上是歲月的痕跡。這樣他們就認不出你了,你自嘲地想,這樣或許你可以扮作一個路過的老奶奶、從他們身邊走過。
你知道他們不會有變化的,容貌變了的只會有你。
你在金融街前出現,你緩步走過自己的公司,有些詫異地看見一個長得和你相像的女人風風火火地從公司走出,似乎是要趕著去哪似的。你忽然想起,自己過去也是這樣吧?如此忙碌,走個城市漫步都快斷了腿。
你繼續往前走,經過華銳。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。
這棟建築還是這樣,冷清、不近人情的樣子,可是只有自己知道,那個坐在最頂層辦公室的人、他的心是多麼柔軟。
你笑了笑,恍若隔世的感覺並不好受。但那又如何,這是自己選擇的。
你往前走,沒有察覺那個在頂層的視線。
「魏謙,聯絡保全,攔住那個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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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意外地被華銳的保全給追上,保全支支吾吾地說有是想請教你。
你完全沒有意識到,那個男人或許已經看見了你。
在保全驚愕地瞪大雙眼時,那個男人從背後抱住了你。「終於,讓我等到你了。」
那天陽光溫暖,空氣像是因為你的存在而再次流通。這個世界像是再次有了生氣。
他的聲音有些急促、還帶著些微的喘氣,那股不容拒絕的氣息瞬地包圍住了你。
「終於。」
像是嘆息,又更似饜足的喘息。
像是旅人在沙漠裡遇上了一汪清泉。
像是失去視覺的人忽地得到了一抹光明。
歲月交織而成的執著、早已成了股執念,於你於他、皆疼得無法呼吸。
「李澤言。」你輕輕喚著,一如你離開時的那樣,虔誠、不忍其沾染上任何一絲汙點的那般小心翼翼,「李澤言。」
情到深處,無聲勝有聲。若要有聲,那便喚其名。
沒有比名字更好的情話了。
「好久不見。」你笑了笑,反手摸了摸那個把頭埋在你頸窩的人,「你還是這樣好看呢。」
「……你又沒看見我。」對方的聲音悶悶的,冷漠而僵硬的感覺,你卻硬是從中聽出了對方的委屈。
「可我的心一直看著你。」
這個男人啊,到此時此刻仍沒有責怪自己的不告而別。
多麼令人心疼。
你早就把自己的心給留在這了,怎麼不知道對方還是如當年那樣的美好?
「李澤言,別抱住我了。」你被他弄得有些癢,「在大馬路上看起來可怪得很。」
李澤言不滿地抬頭,看向保全的時候一臉「你怎麼還不快滾」的表情。
你好笑地看著保全被嚇跑,拍了拍對方的手,他下意識地鬆開了雙手。你趁著這時回頭,看向那個你早就將他的樣子刻劃在心底,就算鑽心剜骨、挫骨揚灰也奪不去的那樣深刻。你伸手,那個早已被時間給醃漬,便得皺巴巴的手,小心翼翼地摸著男人的臉。
像是碰著易碎品、萬世珍寶那樣的珍重──那個男人的確是你心裡的珍寶。
「不問我為什麼離開嗎?」
「你沒有離開,我為什麼要問。」
「我哪裡沒有離開過了?」
「沒有道別,何來的離開。」
強盜邏輯,你心想,卻又為這許久未碰過的李氏強硬給逗笑了。
「李澤言啊,我都已經這麼老、是半入棺材了,你還喜歡我嗎?」
「不喜歡。醜死了。」
你呵呵地笑,「我也這麼覺得,簡直醜出新水平了。你如果喜歡,我可要懷疑你的眼光了。」
李澤言皺眉,「你過去不是這樣說的。」
是的,你過去是說,李澤言所有的「不喜歡你」都是騙人的。
只是此時此刻,你突然沒有勇氣這麼說。
「看起來我的願望沒有達成呢。」你瞇起雙眼,陽光有些太刺目,你現在的身體好得出奇、這並不是什麼好預兆。「那麼這次,我可是要真真正正地向你道別了。你也順道替我向學長、洛洛和許墨說聲吧。我這樣子可不好意思被他們看見呢。」
「你……」還要走?你既然不好意思被他們看見,那我呢?你是不是原本也只打算看一眼就離開?李澤言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,坦率也就這麼點,選擇了哪個都會失去其他的疑問。最後他選擇緘默。
「懟懟哇,」你刻意這樣叫他,「對不起,離開了你這麼久。」
「明知故犯,還要再二犯?」李澤言挑眉,一臉質疑的樣子,「我深深懷疑你的真誠。」
「懟懟,我要走了。」你笑了笑,「這次是真的,一輩子的那種。我的壽命已經到了盡頭。」
他不發一語。
「醫生說這是最後一天。上個月我就和小朋友道別了。」
「……你還能撐多久?」
「大概、兩個小時?或許還不到。」你想了想,開口。
「……夠了。」
他打了通電話,讓魏謙送輪椅過來。
「你現在大概沒辦法獨自完成城市漫步。」他說,「也搭不了白起的小黑,將就些。」
你被他逗樂了,「總裁要親自推我?」
「囉嗦。」
你被他推著走了最後一趟的城市漫步,遇上的小孩子笑瞇瞇地說「謝謝」的樣子讓你也被感染上他們的快樂,你也耐心地幫著憂愁的青少年,幫或許年輕或許年老的人們達成他們的願望。
你們走過戀語大學、走過金融街、百貨、拾光巷……
走過那些滴滴點點,那些你曾經傾注所有的日子。
最後你們回家──那個你和李澤言一起住的家。李澤言拿出你的和他的拖鞋──那個你之前因為一時好玩買回家的愚蠢卡通造型鞋,你訝異地看向他,不懂他為什麼有辦法穿同一雙拖鞋那麼多年。
「平時穿的是同樣的,現在才是當年的那雙。」他難得解釋了一次。
你看見他走進廚房,端出一盤布丁。
「難得允許你飯前吃次甜點。沒有下次了。」
「你怎麼會特意做布丁……你會預知?」
「呵,你錯過了幾萬次。」
言下之意是,他每天都做,就等著你的回來,深怕你哪天回來、他不在,你沒得吃。
然而這麼多年,你一次也沒有回來過。
你忍了無數年的淚水,此刻如洩洪的堤防般、止不住。
「李澤言你以為我想走嗎?如果不是因為我留下,你很快就會死、我哪裡捨得離開?」你有些崩潰地喊,「我多麼希望這些日子我都能陪著你,都能伴你左右、未曾離開,可我不想啊!我想你好好的,想你活著,你說我自私也好、罵我也好,我只是想你活著。」
「就算這犧牲的是你我的感情?」
「……是,沒有什麼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。」
「那你還回來做什麼?」
你對上他的雙眼,「我只是想遠遠地看一眼,一眼就好,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。」
李澤言惡狠狠地瞪你,像是被觸了逆鱗的龍,「這樣就好?心滿意足?」
「我巴不得能陪你離開。」他從喉間低吼出了這麼一句。
你錯愕地看向他。
「我不想怪你,也不會怪你。」他像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憤怒,「可你有沒有想過,不告而別有多麼傷人?我告訴你,這個世界缺了你,早就不叫做世界、叫囚籠。」
「你要我怎麼做……我寧可他像囚籠,也不想毀了你……」你笑得蒼白。
「你不是問過小朋友嗎?」他挑眉,「為什麼此時此刻不願意問我。」
因為不敢。你在心底想,你怕他說什麼都要隨你而去。你想他好好活著。
「我告訴你,這輩子、我也是只有你而已。不管在哪,換了人都沒有絲毫的意義。所以收回你的自以為是,問我。」
你深呼吸了一口氣,你的時日已無多。
「那麼李澤言,」你緩緩地說,「你想怎麼做?」
「我要你毀了這個世界。」他一字一句、清楚地說著。
「你瘋了。」你皺眉。
他沒有應話。只是凝視著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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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敗下陣的是你。
你無力地攤手,低聲咒罵了幾句,
「除了你,這世界沒有意義。」
你不禁想著自己到底錯過了對方多少,才能讓對方說出如此不符他形象的話。
「帶我走。」
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也沒辦法說些什麼。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最後憋出了這麼一句。
你說不清此時的想法,你希望能讓他好好活著,卻又在心底有一絲的期盼──對於那個未來仍有他的說法感到欣喜。
你退出了遊戲。按下刪除帳號。
這樣,他們的世界就算是倒塌了。
你闔上眼,自己的世界也結束了。
你一生都在希冀著那人,那人又何嘗不是願意付出所有,換得你的一次顧盼、回首。
fin
*出自青雲待雨時《給秦叔的情書》,偷偷安利大家這本書,真的超級好看ᕕ ( ᐛ ) ᕗ
昨晚忘記發到這裡來了,給大家比個心